一、 研究進展情況
①本項目2011年立項,按照研究計劃,本年底以前完成最終成果的初稿,明年上半年修改并提交結項。目前本項目進展順利,預計可以按計劃完成。
②調研數據隨著研究進度不斷深入和擴展,已經整理出一批經過校點的佛經、元白話等重要接觸文獻的文本語料,對西北甘青話語言資料,多人多次進行實地調查,收集了大量的問卷和錄音資料,組織整理和轉寫。而且作為一個開放的語言材料匯集,類似的資料一直處于不斷擴展之中。
2013年至今以本項目為主導,我們多次組織和聯合組織召開了與課題相關的學術討論會,如:
(1)2014年7月和湖北大學文學聯合舉辦“元白話與近代漢語研究”學術研討會。
(2)2014年8月與青海民族大學聯合舉辦“元白話與西北漢語方言”國際學術研討會”。
(3)2014年9月在湖南師大召開“中古佛經詞匯語法研討會”。
(4)2014年11月在北京召開了“漢語語言接觸史研究”中期會議。項目首席專家曹廣順研究員就課題的研究計劃總體執行情況、調查研究及學術交流情況以及研究中存在的主要問題、研究心得、意見建議等作了總體介紹。子課題負責人楊永龍、趙長才、祖生利、方一新就各子課題的研究設想和計劃向專家進行了介紹。會議特邀歐洲科學院院士、法國國家科研中心貝羅貝(Alain Peyraube)教授與會聽取匯報,并介紹了國外語言接觸研究的前沿問題。參加會議的專家還有美國加州大學遇笑容教授,法國國家科研中心東亞語言研究所所長羅端(Redouane Djamouri)教授、曹茜蕾(HilaryChappell)教授,蘭州大學敏春芳教授等。
③編輯“The Best of Chinese Linguistics—漢語歷史語言接觸卷”,漢語歷史語言接觸經過多年的研究已經對接觸的事實有了一定的了解,課題組的研究成果在詳細描寫有關事實的基礎上,對漢語歷史語言接觸的基本特征和一般規律提出了一些概括性的觀點,對目前國內外相關研究有所突破,也引起國外學者的關注.為更積極的推動有關研究,經與商務印書館和德國MOUTON出版社協商,在“The Best of Chinese Linguistics”譯文集中由曹廣順等編輯“漢語歷史語言接觸卷”,收入課題組成員近期研究的主要成果,現已組織完成十余篇文章初稿的翻譯工作。本項目主要參與者中本來就包括美國和法國的一些專家,自始至終都離不開國際合作。2015年3月在美國加州與加州大學圣塔芭芭拉校區聯合召開了第六屆“漢語史及語言接觸國際研討會”。
④只關注埋頭干活,宣傳工作注意的不夠,以后注意成果的宣傳與發布,積極向專刊投稿。
二、 研究成果情況
代表性成果簡介
(1) 曹廣順、遇笑容《變與不變——漢語史中語言接觸引發語法改變的一些問題》(《歷史語言學研究》第八輯)。該文指出:中古譯經和元白話記錄了漢語史中兩次最主要的語言接觸。受到佛經原典梵文和蒙古語的影響,中古譯經和元白話中出現了許多語法改變,從共時平面看它們都是語言接觸引發的語法變化,從歷時的角度考察,這些變化因為只在很短的時問、由有限的人群使用,大部分都消失了。中古譯經和元白話的產生都與第二語言習得有關。第二語言習得是語言接觸引發語言演變的機制之一,在此機制下,接觸使語法系統出現什么樣的變化、如何變化、變化的最終結果,都顯示出與其他機制導致的變化不同的特色。對漢語史上語言接觸與語法變化的研究,從另一個側面提示我們與第二語言習得有關的語言接觸在語言接觸研究中的重要性,我們希望這個研究將進一步補充和完善語盲接觸理論。
(2)曹廣順《從歷時與共時的不同視角看中古譯經和元白話的語言性質》(《Language in Contact in North-wesern China: Historical and Synchronic Studies》, ECOLE DESHAUTES ETUDES EN SOCIALES, Centre de Recherches Linguistiques sur l'Asie Orientale, Paris 2015)。該文指出:中古譯經和元白話是漢語歷史上最重要的兩次語言接觸的產物,這些文獻中包含著若干不同于同時代漢語的特殊語言現象,從不同的視角觀察,會對這些特殊現象有不同的認識,而區分不同的視角,是從事這些研究的基礎。
(3)楊永龍《從語序類型的角度重新審視“X+相似\似\也似”的來源》(《中國語文》2014年第4期)。本文借鑒語序類型學成果重新審視“X+相似/似/也似”的來源。認為“X+相似/似/也似”及相關動源后置詞的產生和發展,既離不開漢語自身發展和結構制約,也受到語言接觸的影響。對漢語造成影響的語言不限于蒙古語,既包括不同OV語言連續不斷的直接影響,也包括佛經翻譯中的間接影響,但后置詞“似/也似”能夠在元代以后繁榮起來,與蒙古語的影響和強化密不可分。對“影響”要有全面的理解,借用是影響,母語干擾也是影響,某一用法的強化、新功能的增加、用自源的要素表示新的范疇等,都可以通過語言接觸而引發。
(4)楊永龍《青海民和甘溝話的多功能格標記“哈”》(《方言》2014年第3期)。該文指出:甘溝是青海省民和回族土族自治縣的一個鄉,地處甘肅青海兩省交界處,是回族、土族、藏族、漢族聚居區。當地語言有土族語、藏語和具有混合語色彩的甘溝漢語方言(甘溝話)。甘溝話從語音和詞匯系統看屬于漢語方言,但是在語法方面卻具有一系列阿爾泰語或藏緬語色彩。甘溝話的“哈”是一個多功能的語法形式,可以標記的題元角色相當廣泛,包括:一般受事、處置對象、役事、各種客事、接受者、受話者、受益者、替代對象、關涉對象、體驗著、領有者,但是不能標記施事、受損者、來源等。“哈”可否省略受句法位置、論元的生命度、有定性、交際的明晰性等因素制約。“哈”在句法分布上有粘著程度的不同,在語法性質上不是話題標記,而是一個“后置附著詞”(postpositional clitic)性質的格標記。
(5)趙長才《中古譯經“或X”雙音詞的用法及演變過程》(《中國語文》2013年第4期)。該文指出:中古譯經中出現了一批以“或”為基礎構成的“或X”雙音節組合形式,這些雙音節組合形式在中古譯經的不同階段經由不同的途徑凝固為雙音詞,發展出種種不同的用法,本文考察“或X”雙音詞的各種用法,并著重探討這些雙音詞的形成途徑、語法功能及演變過程。
(6)趙長才《中古譯經的協同副詞及其來源》(《歷史語言學研究》第八輯)。本文討論中古漢譯佛經的協同副詞系統,對中古譯經里常見的協同副詞及其分布、使用特點等情況作詳細考察,并對協同副詞與總括副詞、時間副詞在中古時期的共現情況進行考察和探討,進而揭示它們之間的共現規律和限制因素。
(7)祖生利《代詞詞尾“著”的來源》(《歷史語言學研究》第六輯)。文章從漢語自身演變和語言接觸的角度,探討現代漢語代詞詞尾“著”及“這么著”、“那么著”、“怎么著”說法的來源。認為代詞詞尾“著”產生于清代有內外兩方面的原因:從漢語自身發展的角度看,它源于時體助詞“著”,是“著”表示方式用法的進一步擴展的結果,即“這么、那么、怎么”替代了“V1著V2”結構中V1的位置;同時受到三音節樣態指代詞“般樣”義后綴的類化,進而獲得了稱代用法。從語言接觸的角度看,“這么著”、“那么著”、“怎么著”說法的出現和盛行同滿語的影響有很大關系。跟元代的“那般者”一樣,“這么著”、“那么著”、“怎么著”也主要用于稱代,特別是構成假設、條件或原因復句的前一分句,以引起下文,這是受了滿語“諾辭”je及其相關說法和uttu/tuttu oci、uttu/tuttu ofi、uttu/tuttu ome等固定表達影響的結果。“那般者”與“這么著”、“那么著”并無直接繼承關系,而是不同歷史時期阿爾泰語同漢語強烈接觸所產生的若干個具有類型學共性的干擾特征之一。
(8)祖生利《清代旗人漢語的滿語干擾特征初探——以《清文啟蒙》等三種兼漢滿語會話教材為研究的中心》(《歷史語言學研究》第八輯)。文章以清代中期編寫的三種重要的兼漢滿語會話教材——《清文啟蒙》、《清文指要》、《續編兼漢清文指要》作為研究對象,系統調查了其漢語會話部分所呈現的若干滿語的干擾特征,并對照相應的滿語,揭示了其滿語的主要來源。如“(的)上/上頭”用作原因后置詞,是滿語與-位格后綴-de和原因后置詞jakade、ofi等的反映;句末常使用時體助詞“來著”,主要是對應滿語特殊動詞bi-的陳述式過去時終止形bi-he及-mbihe/-me bihe(過去進行體)、-ra bihe(過去未完成體)、-ha bihe(過去完成體)等相關時體構式的結果;句末常用語氣助詞“是呢”表示祈使,是滿語第二人稱祈使式V-cina的音借;“說”和“的話”用作直接引語或間接引語等的標記,是滿語的引語表示法,特別是引語動詞se-用法的反映;一些副詞在共現語序和意義、用法上有別于標準漢語,是滿語的語序和相關副詞用法的反映,等等。文章認為這些大量滿語干擾特征的存在,反映了清代中期旗人漢語的基本特點和實際面貌。同時,通過與元代蒙式漢語的比較可以發現,蒙式漢語里受蒙古語語法的影響而產生的眾多特殊語法現象,在清代旗人漢語里大都同樣存在,只是表現形式和所對應的來源語的句法成分上有所不同,兩者呈現出許多接觸的類型學共性。這對于揭示漢語同阿爾泰語言接觸的一般規律具有昭示意義。以往有關清代旗人漢語及其對現代北京話的影響,多側重于語音和詞匯方面,較少涉及語法的層面,以上兩篇代表性成果以兼漢滿語會話教材作為研究的對象,揭示了其中大量特殊的語法現象及其成因,對清代滿語對北京話相關語言現象的影響進行了深入探討,是目前有關清代滿漢語言接觸研究的一個突破和很好的示例和切入點,引起了學界的關注和對相關領域的研究興趣。
(9)敏春芳《甘青民族地區接觸方言“格”范疇研究》(《民族語文》2014年第5期)通過對比分析了甘肅、青海一帶的河湟民族地區,沒有親屬關系的幾種不同語言長期共處于一個地區,密切接觸,語言呈現出一系列顯著的區域特征以及這幾種語言和與之相關的少數民族語言的格標記。認為接觸方言中的“格”標記形式既是少數民族逐漸放棄自己的母語接受漢語時的底層殘留,也與阿爾泰語語言的長期影響密切相關。
(10)曹廣順等《Language Contact and its Influence on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Syntax 》(《The Oxford Handbook of Chinese Linguistics》,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5。)介紹漢語語言接觸歷史的主要事實和基本特征,以及漢語語言接觸研究的歷史和現狀,向國際語言學界展示相關情況,以期引起學術界的關注,推動研究的進展。
課題組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