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面向一線的實證研究方法——訪武漢大學質量發展戰略研究院院長程虹

隨著我國經濟社會的發展，民眾對于生活品質的要求不斷提高，自然也會對產品或服務質量的關注力度大幅增加。5年前，從武漢大學成立質量發展戰略研究院開始，身為院長的程虹就感到肩上的責任不輕。

質量研究不能在書齋中閉門造車

程虹主要從事宏觀質量管理研究，通過實證分析探索我國質量安全與質量發展的規律性。程虹說，質量現象錯綜復雜，并且隨著經濟社會發展不斷發生變化，不會自我呈現出規律性。只有基于消費者質量滿意度、質量安全感受、質量公共服務以及消費者質量素質等多個質量觀測維度，方能較為全面地反映我國質量總體狀況。與此同時，由于我國城鄉之間、不同行業之間、不同職業和身份之間的質量水平存在差異，因而質量觀測的樣本選擇需要充分考慮廣泛性和代表性，以便為理論研究提供更為可靠和豐富的素材。

程虹認為，研究質量問題不能在書齋中閉門造車。若想真正了解我國目前質量現狀存在的問題，必須到基層去。2008年，程虹用了近半年的時間在基層調研，走訪了國內30多家企業，涉及裝備制造業、食品、機械、電子等多個行業領域。他不僅向這些企業的管理者了解整體質量監管流程，還與一線工人廣泛交談，對一些可能影響產品質量的生產細節進行統計。程虹說，對這些調研數據進行分類整理并作定量分析是艱辛而繁瑣的過程，但他還是慶幸自己找到了正確的研究路徑。

程虹告訴記者，只有大量掌握這些第一手資料和數據信息，才能夯實科研基礎，著力研究“真”問題，為我國質量安全和質量發展提出切實有效的意見和建議。所以，堅持面向一線的實證研究是他開展宏觀質量管理研究始終堅持的科研方法。

建立可跟蹤式的質量觀測模式

堅持面向一線的實證研究，不僅需要到生產車間、居民家庭、企業管理者辦公室去調查走訪，更為重要的是對質量信息進行動態的、持續的觀測。“走馬觀花式的基層調研，可能導致調查數據的偶然性和片面性，使得所研究的問題因一些表象而流于膚淺。”程虹說，“深入基層一線進行質量觀測，長期性和持續性是最重要的。”

經他的倡導和建議，“宏觀質量觀測與創新基地”建設計劃逐步付諸實踐。目前，已經在新疆、四川、浙江、廣東、河南等地建立了7個質量觀測點，分別對我國不同地域及不同群體進行質量觀測。

程虹認為，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老百姓的質量意識在不斷提高，加之相關政府部門質量管理職能的逐步調整，這些質量數據并非一成不變。為了給實證研究提供準確真實的數據資料，就需要保證觀測的可持續性。因此，程虹和他的調研團隊每年都會奔赴這些觀測基地，就不同的研究選題，進行入戶調查。迄今為止，已經有3000余人接受了一對一訪談。“為了盡可能對我國質量現狀進行全面了解，每一份調查問卷的完成時間都在一小時左右。我們盡可能將與老百姓生活有關系的質量問題都納入其中。”

程虹告訴記者，跟蹤式的持續研究是國內外實證研究的主流方法，他希望這些宏觀質量觀測基地的數據經過長期積累，能夠為國家質量建設作出重要貢獻。    

注重研究成果轉化

程虹認為，到基層去調研，不能止步于問題的發現，更為重要的是找到解決問題的對策和方法。因而，如何將科研成果轉化為切實可行的實施舉措，是推動我國質量安全和質量發展的必然環節。

通過對調研數據的統計分析，程虹發現，消費者、生產者和政府對質量信息的掌握不對稱，是當前我國質量安全問題面臨嚴峻挑戰的重要原因之一。程虹解釋說，政府需要根據質量信息進行質量監管；企業需要依靠質量信息實施質量安全管理；消費者需要了解質量信息來滿足日常生活需求。無論哪一方出現了質量信息獲取不對稱的狀況，都有可能導致質量安全問題發生。

程虹表示，我國目前的質量安全信息平臺中的數據主要來自于相關機構和企業，消費者在互聯網上反映的有關質量安全的信息并未納入到數據系統當中。然而隨著互聯網的普及，消費者在網絡上傳播質量信息的影響力不可小覷。在他主持的一項課題中就有調查數據表明，除了普及度較高的電視這種了解信息的傳統渠道，61.25%的消費者會選擇互聯網作為了解質量信息的主要方式之一。

由他擔任首席專家的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我國質量安全評價與網絡預警方法研究”，秉承注重研究成果轉化的理念，自主研發了“質量安全網絡信息監測與預警服務平臺”，就是希望“搭建”起一個能夠使三方所掌握的質量信息實現有效溝通的平臺。

程虹告訴記者，“質量安全網絡信息監測與預警服務平臺”是將互聯網中消費者感知的質量信息收集起來，運用現代化信息手段，通過對質量信息的系統分類、技術研究及建立模型，為合作企業及時提供消費者關于產品質量信息反饋的科學數據，使其在處理質量問題時更有針對性，防止一些惡性質量事件的發生。“我們還會將這些檢測數據提供給當地政府，使政府對企業的質量監管能夠有的放矢，提高其質量管理工作的科學性和有效性。”程虹表示，今后項目組還計劃逐步將這些質量信息向公眾開放，為其提供借鑒參考。

程虹說，來自基層的質量觀測數據是進行質量理論研究的基礎，也是質量理論創新的關鍵所在。他會帶領著他的科研團隊，爭取在未來5年內設置100個質量觀測基地，建立起全國宏觀質量觀測網，并以成熟的工作機制確保每年的調研工作順利開展，扎實推進宏觀質量管理研究，為我國質量發展建言獻策。

2013年02月04日 《中國社會科學報》總第413期 郝日虹